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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就結束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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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頭看著他。

“這與她無關。你為什麽不吃藥?你有沒有想過後果!”他的話語裏隱藏著怒火。

她卻雲淡風輕:“呵,幾顆藥而已,就算吃了也撐不過三五個月,何必呢?留著它還能救別人呢。”離雪起身想去倒杯茶。

祁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對你來說,你的命就這麽不值錢,三五個月說不要就不要嗎?”

“呵,祁暗,你別忘了我的三五個月是她的十年。”離雪直視他的眼睛,那裏有無盡的無奈和不得不妥協的痛楚。

“我們還可以再想辦法。”祁暗略微低下了眼眸。

“哈哈哈,祁暗,別再騙你自己了。但凡還有一點辦法我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局面。”

“你不是說過那是一株並蒂蓮嗎?”祁暗突然像是找到了解藥一樣,滿心希望地看著她。

離雪笑了,“祁暗,血蓮已經絕種了。”他不知道,那株天山血蓮確實是並蒂蓮,可是一株被卿流離用於給姑姑陪葬了。“你何苦再做這無謂的掙紮呢!我已經認了。”她看著他眼裏全是坦然,就好像對生與死這件事毫不在意一樣,她已經看開了,對這世間已然沒有了留戀。

“阿離,我不認,不認!”他轉身大跨步出去了,到倒更像是落荒而逃。

祁暗,你可知拿走的那一株是這世間最後一株血蓮。此後即便是有人願意再花上五十年時間種植另外一株血蓮也沒有了種子。世間再無天山血蓮,流離也再無公主。

“原本就是註定了的事情,何苦再去與天鬥,與命鬥呢。”

“王妃,或許試一試會有結果也未可知呢?”

“呵,若是這病有這麽好治,流離早就傾盡全國之力找到解決的辦法了。可是幾百年過去了,至今都只找到用血蓮續命這一個辦法。流離的公主一個又一個的早逝,又有哪一個逃過了宿命呢。”

“王妃……”青英還想再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勸起。

離雪想去床上休息一會兒,於如今的她而言,站著和人說這麽久的話已是難得了。

可她一轉身,便突然間覺得這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王妃!”

身邊人的急呼她已經聽不到了。

離雪如今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身體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王妃,你又是何必呢。”青英給離雪梳著頭,“那血蓮丹本就是你的。是他從你這兒騙去的,如今他要補償你,將藥還回來,也不過是物歸原主,就算是用了那也是物得其用。”

“你若是這麽不專心給我梳頭的話,只怕我的頭發要明日才能梳好了。”

“王妃!”青英只好又專心給她梳頭,有一瞬間的楞神,然後又恢覆正常。可是這些都被離雪通過鏡子看到了。

“有白發了?”

“我可以將它藏起來。”

“不必了。就那樣吧。該來的總會來的。”離雪轉頭,“這些日子你也累了,我身邊也沒什麽事,就給你放幾日假,去找暗風吧。”

“王妃,你又取笑我。”

“傻丫頭啊,你在這樣成日膩在我身邊,暗風怕不是要恨上我了。”

“他愛怎樣怎樣。才懶得理他。”

“你啊,就是吃準了人家脾氣好。”

“哪有。”青英嘴上說沒有,臉上的得意卻是止不住的。

“去吧。”

“那,多謝王妃。”轉身便偷笑著跑出去了。

天牢裏

離雪抱著自己的膝蓋靠著冰冷的墻,回想著自己過去的少年時光。早便料到會有這麽一日,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麽個見面法。

那日霜降晚上趁她不備,在茶水裏下了安神藥,醒來時自己便身處這天牢裏了。她敢如此大膽,看來是有備而來了,只是沒想到霜降也是別人的人。祁暗,你這府裏到底是有多少路牛鬼蛇神,怎麽個個都叫我碰到了,可真是與我過不去啊。

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離雪看著那狹小的天窗,外邊即便是有月光也是黝黑黝黑的。她想著啊,又有一段故事可以回憶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

“你倒是一點也不焦急。”

“既來之,則安之。”

“只是不知道日後你還是不是這樣坦然淡定。”

“你可曾想過這個人會是我?”

“想過。可未曾想到霜降會是你的人。”離雪轉頭看著她,“你確實是一個優秀的獵人。”

一襲黑鬥篷,倒是叫人看不出身份。她將帽子取下,看著離雪。“你又何嘗不是?若不是造化弄人,你我或許可以成為姐妹。”

☆、賭局

“皇後娘娘說笑了,我身份卑微,豈能與娘娘互稱姐妹。”如今都成別人嘴裏的獵物了,自身難保,還有什麽顏面可存。

皇後也不惱,走上前兩步,“你也是攝過政的人,你應該知道這皇宮裏有哪一個會是純善之人。”

“是啊,你我都是爾虞我詐中活下來的人,誰會願意做任人擺布的棋子呢。”

林兮倒也不介意,也靠著墻壁坐在她身旁,“只是你來大夏之後安逸太久了,都忘了自己曾是天山上的雪狼了。”

“哼——”離雪忍不住笑了,“本就是茍活,我已經算計不動了。”

“你失去了當年的魄力。”林兮摸著自己黑披風,“你可知當年我聽說你要嫁來大夏時有多恐慌。以你的身份必然是要嫁給皇上的,一個攝過政的長公主,爭奪起來我並沒有勝算。更何況,皇上早就做了打算要娶你。”

“你與皇上青梅竹馬,何須擔心我一個千裏遠嫁孤弱無依的公主。”

“哼——”林兮有些無奈地自嘲,“你是過來人,你會相信在這皇宮裏真的有能靠感情維持的利益嗎?皇室的冰冷你早就嘗過,還需我再解釋嗎?你真的會相信我是靠著與皇上那點可憐的情分才走到今天的嗎?”林兮直視著離雪的雙眼,從旁撚起一根稻草,在手裏玩弄。“皇上多疑,容不得別人插手他做的決定,除去與我的兩分情分,他最在乎的就是祁暗這個弟弟了。當年內鬥時,是祁暗親手護著他將他送上王位的。”林兮沈默了一會。

離雪聽著她傾訴過去的事情,也不做任何評價或發聲。

“所以,我在祁暗出發之前便找他聊過。我希望他能贏得你的芳心,將你娶回王府,如此既不算辱沒了你的身份,皇上也沒有拒絕這門婚事的理由。”

明明都猜到了這一切,聽見別人說出來,還是會難過。離雪握緊了自己的手,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外洩。可是攥了一會之後,又覺得自己是多麽愚蠢,如今都已是這幅局面了,再為過去傷神還有什麽意義,便將手松開。

“我沒想到的是你與他竟然還有一段那麽深的過去,想來其實當初是我多慮了,即便我不說,他應該也不會讓你嫁給皇上吧。”

離雪也是苦笑,“那可未必。”他的心我從來沒有猜透過。

“我未曾想到有一天我會將我的心裏話與你說出。”

“我也未曾想到,你我敞開心扉徹談居然會是在天牢裏。”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不是嗎?”

“我若是不給呢?”

“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大夏吞並流離勢在必行,你的城防圖只是錦上添花之物而已。”

“是嗎?如此你又何必耗費心力在我身上呢。”

“你愛了他這麽多年,就不想知道他對你有多少感情嗎?”

“你什麽意思?”

林兮站起身來,拍拍灰,“看在那日你將藥還回來的份上,我還你一個人情。虞驍之的餘孽這些年一直未能得到完全的剿滅,是以皇上給他設了個局,十日之後,皇上會親自出馬,帶領大批將士出城去巡查邊境。屆時宮中便只剩一群孤寡婦孺,如此好機會,虞驍之怎會放過,只怕他已經是自己迫不及待地鉆進了這捉鱉之甕了。”

“以你為餌?”

“不錯。”

“你不怕嗎?”

“怕,可是我是他的女人就註定了要與他比肩,和他一樣強大。”

“若是他趕不及回來救你,又或者你被捕,他選擇為了皇權放棄你,你就不會難過嗎?”

“會。可是,離雪這江山是我與他一同打下來的。比起這些小情小愛,我更在乎它是否還在自己人手上。”

離雪看著獄墻上小小的窗口透過的一絲光亮,笑了,“我終究還是不如你。”

“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賭他到底是選昔日舊愛還是選今時新歡?若是到時候祁暗得知消息前來救我,你要是能將他勸下,我便算你贏,這城防圖我便不再強求;若是你不能,那你便自己將城防圖交出來。這樣不算難為你吧?”他到底與我一同長大,若是他真的愛你,我也不願奪他所愛,此後我便不會再動你。

“呵——於我而言,如此毫無勝算的賭局我為何要答應?我憑什麽要將自己東西的存留決定權交到他手裏?”

“你就不想看看他能為你做到哪一步嗎?”林兮轉身走出牢門,“天亮之前,我會命人將你送回去,放心吧,沒有人會知道的。至於賭局,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權利嗎?離雪,與其與我再費口舌,你倒不如想想怎麽讓自己不輸吧。”

林兮走了,牢門都懶得關了,正如她所說,她消失的這一夜,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在意。

祁暗,那不如我們再賭一回如何,這一次,但願你不要叫我失望。

自離雪那日回來已有九日了。

這幾天離雪一直都很安靜,安靜得有些讓人覺得怪異了。

祁暗雖生她的氣,可是也氣不過幾日,便巴巴地趕來幽雪院。

每日傍晚時分都會前來小坐半個時辰,往常,離雪可不想再與他爭辯,都是看見他來便找個借口直接睡覺了。這幾天倒是和祁暗一同坐著,不過也不怎麽說話。

眼前,青英在外面看著兩個凈喝茶的人都有些心急了。

“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回去了。”

這是這些天來,這是第一次離雪主動開口和他說話。

“阿離……”

“時候不早了,我累了,就不招待你了。”

如此直白地攆人,祁暗也不好意思再賴著了,只好站起身然後離開。

“祁暗。”

“怎麽了?”他回頭。

“沒什麽。”離雪站起來,“你,明天會來嗎?”

“你是在等我嗎?會,會,我會來。”

“嗯。”兩個人相顧無言。

“那我走了。”

可你終究還是又食言了。

傍晚祁暗如常剛剛走到幽雪院,離雪已經在庭院裏候著多時了。

突然陸沈火急火燎地跑過來。

“啟稟王爺,虞驍之帶著軍隊沖進了皇宮。”

“你說什麽?皇兄午時剛走,他傍晚便敢帶兵進皇宮,當真是膽大包天!宮裏還有何人?”

“宮中只餘皇後娘娘、太妃等和一眾宮女太監!”

“你立馬調兵,隨我入宮,前去營救皇後娘娘。”

“是。”

祁暗看院門,轉身。

“祁暗,你不許走!”

祁暗回頭便看見離雪站在門口。

“阿離,我……”

離雪快走幾步,跑到他身邊,拽住他的衣袖,眼裏突然含上了淚,滿是倔強,“不許走!”

“阿離,對不起!我要去救她!”他拂開了她的手,轉身離去了。

“祁暗,你不許走,不許,我不許你走!”她一路追在他的身後,追到了王府門口,哭得像個孩子。“你不能走,不能!”

祁暗對著陸沈吩咐道:“陸沈,你派人守好王府,帶王妃回去,等我回來。”

“駕——”他駕著暗風牽來的馬帶著人狂奔而去,去到另一個女人的身邊。他最終還是棄她而去了。

祁暗,不管給你多少次機會,你永遠都會放開我的手,去找她是嗎!

“王妃,別追了,王爺已經走遠了。”

“青英,怎麽辦,怎麽辦,他還是去找她了,他還是不要我。”

“王妃……”

“不管我給他多少機會,他最後還是會回到他身邊,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只要她有一絲一毫的危險,你便會立馬趕過去,祁暗,你說愛我,可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是啊,我怎麽忘了,你不曾說過,你愛我。

離雪抱著青英痛哭。

我這一生從不給任何人第二次機會,連自己也一樣。可是,我給過了,祁暗,我給過你第二次機會。我想賭一把,想給你,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可是你不要,你放棄了,你根本不稀罕。你不要我給的機會,也,不要我了。

青英的肩頭濕了大片,許久以後,青英覺得離雪似乎是平靜了許多,便輕聲叫到:“王妃?”

“青英。”

“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她的淚都在此刻流幹了。

離雪松開青英,扯著慘白的臉,對著她苦笑了一下,“我們回去吧。”便轉身一個人朝著王府走去了。

他的離去,留下的無盡孤獨都讓她給嘗盡了。

青英看著她的背影,那背影裏透著的是蝕骨的絕望與寒冷。像是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留下的不過是空軀殼。

這世間又多了一具毫無生氣的行屍走肉。

她想這樣的淚水以後可能真的不會再有了。

這中間跨越的疼痛與煎熬是旁人所不能想象到的。

離雪回來之後便將自己一個人鎖在房裏。

“王妃……”門外,青英有些擔心她。

“讓我一個人靜靜吧!”離雪抱著雙腿,靠在床榻下,頭枕在腿上。她看著自己親手準備的那一桌東西,真真是可笑至極。

沒有人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給了他們之間這個機會,可是,最終還是比不過那個人的一絲一毫。她,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她這一生,賭過兩次,可是兩次都輸了。

沒有了,再也不可能有第三次了。不可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在國慶節最後一天就會結束了,

也算是送給大家的國慶禮物吧。

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三次心悸

“呯”的一聲,房門被一腳踹開了。

“王妃。”

陸沈讓人將一掌劈暈的青英放到床上。

“你輸了,該兌現諾言了。”

“呵——沒想到你也是她的人。”

“王妃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這大夏底下的腌臜事王妃還是不知道的好。我已經給足你傷心的時間了,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王妃也該爽快點將東西交出來了。”

“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

“王妃何必再耍嘴皮子,識時務者為俊傑。”霜降站在身旁出言。

“好啊,東西就在我身上,你們自己來取吧。”

“那奴才就不客氣了。”陸沈一步一步靠近。

“呯呯砰砰”外面一陣刀劍聲,陸沈一驚,趕忙帶人出去擒敵。離雪低垂著的頭卻擡也不擡,毫無反應。

“公主!”刀劍聲傳入室內,暗七以一人之力殺入重圍,闖進了房間,抓起離雪的手想向外逃去。

“你這又是何苦。王妃已經答應將東西給我們了。”

“你閉嘴,若是取下圖紙,她必死無疑。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她的。”

“既然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來人,換弓箭。”

“是。”周圍的士兵向後撤出,弓箭手已就位。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交出王妃,我便可饒你不死。”

“絕不。”

箭如雨陣,離雪有一瞬間恍惚。

刺——劍入血肉的聲音傳來,她才清醒過來。眼淚比人更快反應過來,早已落下。

暗七抱著她,拿自己的身子做了擋箭牌,所有的箭都射到了他的身上。

箭已停。

“為什麽?為什麽?”離雪顫抖著抱住他。

“公主,我是你的暗衛,是你的影子,是你永遠的後盾。我會永遠站在你身後,讓你一回頭便可看見我。”

“我已經讓你走了。你為什麽不走?為什麽不走?為什麽要回來?”

“我不能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這是我的宿命。”暗七撐不住了,從她身上滑落,離雪隨他一起跪在了地上。

“還因為,我喜歡你啊。”暗七伸出手想觸碰她的臉,可是,未能夠,便已墜下。

“不要,不要。暗七,不要……”離雪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臉上貼緊。“啊——”

“不好,她有危險!”虞驍之若是要謀反,必會在控制宮裏人的同時盯緊穆王府,以防反撲。可是,陸沈來報時,王府周邊毫無異樣。若真是如此,宮裏尚有影衛護守,可自己卻是一走將王府精兵全數調離,如此真正空虛的是王府才是。

虞驍之根本沒有兵力顧及穆王府,即便殺進皇宮,也掀不起大風浪,只怕皇兄和皇嫂也早有後招。如此有人是調虎離山,真正的目的是阿離。

“阿離,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等祁暗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出了許遠,只能趕緊調轉兵馬回府。

“王妃還是趕緊將東西交出來。我不願在與你多費口舌。你知道的,娘娘意不在取你性命。”

離雪有些神經錯亂了,“哈哈哈哈……你想要啊,好啊,東西就在我身上,你親自將我的皮剝下來啊!哈哈哈哈……”

“如此,王妃就不要怪奴才得罪了。”陸沈一步步靠攏,離雪抱緊了暗七。

哥哥,我好冷。

等祁暗回來的時候,屋外已是橫屍遍地,只見陸沈向離雪一步步走去。

“住手!”

陸沈回頭一驚,“王爺。”

“你想做什麽!”

陸沈立馬跪地,“方才有人冒充王府衛兵想傷害王妃,奴才已將人全部剿殺了。”

“是嗎!”

“千真萬確!幸好王爺回來的及時。”

“阿離,阿離,……”

離雪怔怔地抱著暗七的屍首,聽見有人呼喊,木然地擡頭,“祁暗。”

祁暗一把抱住了她。離雪立馬用力掙紮開了,“救救他,救救他,我求求你了,好不好?”離雪哭著對他喊,臉上沾滿了淚,止不住。

祁暗探了他的脈息,已經斷絕了。

“阿離,他已經……”

“你救他,救他啊!”離雪抓著他的袖子,哭成了淚人,大喊道。“血蓮丹呢?血蓮丹在哪兒?”離雪瘋狂地搜著祁暗的身,沒有找到,沖他大喊:“拿出來,拿出來啊!

“阿離,沒有了,我沒有了。”

“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沒有,皇宮裏有,皇宮裏有,你去拿,你去拿啊!”

“阿離,你冷靜一點!”

“冷靜?我怎麽冷靜!死的人不是你的親人,你當然冷靜!”

“離雪!他死了我也難過,可是你難道一定要這樣你才能舒服嗎?”

“哈哈哈哈哈……難過?你巴不得除之而後快,你怎麽會難過!”離雪看著他突然笑了,狂笑不止,已然是癲狂了。

“祁暗,你知不知道,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局啊!哈哈哈哈哈……他們、他們都是騙子。他們想要的不過是我手裏流離的布防圖而已。祁暗,你不過是顆棋子罷了,我也是。”

“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了。我什麽都知道了,哈哈哈哈……祁暗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她笑著啊笑著,可是臉上的淚就是不止。“我什麽都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他沒有走,不知道他會那麽傻,自己單槍匹馬地沖進來。我不知道,他會死,會死在我的懷裏。哈哈哈哈哈……”那淚裏帶了血,她的眼睛疼痛不堪。

“阿離。”祁暗想抓住她的手,止住她的笑。

“假的,都是假的,暗衛是假,瘟疫是假,憐惜照顧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祁暗,你身上還有什麽不是假的?”

“阿離!”

“別叫我!”離雪一甩袖哭著喊道,“祁暗,我欺你一次,你棄我一回,我們兩清了。”

我的顧惜裏尚有兩分真情,可你呢?祁暗,全無。

他的手抓得緊,離雪用力甩,可是甩不開,離雪便死死地摳他的手,摳出血來,然後將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我給過你機會的,給過的,我求著你留下來,我哭著哀求你,可是你甩開了我,你不要我,你不要我。”離雪抱緊了懷裏的屍體,他的餘溫正在漸漸消散。

離雪將臉靠在他的臉上,“只有他,只有他護著我,只有他永遠站在我身後。”

“阿離……”

“月光下,

美嬌娘,

她在哭,

郎在笑,

郎問幾多愁,

嬌娘兩行淚。

怕離別,

郎遠行,

嬌娘記,

郎還是,

那樣笑嘻嘻……”

離雪抱緊了他,就怕他消失了,淚水模糊,嘴裏唱著歌。那是他們第一次偷溜出宮玩兒的時候在一所青樓裏聽到的。但是他的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是以她就記住了這首歌,每回無聊了便唱來逗他玩兒。

“我都給你唱歌了,你怎麽還不起來啊!暗七,不要鬧了,你快起來。羅喻凱,你再不起來,我就生氣了,真的生氣了。木頭,起來啊。”

“啊——你快起來啊!”

“阿離……”祁暗想將他們分開,可是離雪抱得越緊,仿佛要將那具屍體融入自己的骨血。

祁暗在旁,不敢再多言多勸。

離雪突然之間感覺到自己心中一陣悸痛。“啊——!”疼痛難忍,根本呼吸都呼吸不過來。

“阿離,阿離,你怎麽了?”祁暗很是焦急,抱著離雪。

“啊——!”離雪按著自己的胸口,突然之間便暈厥了過去。

“阿離!”

離雪再度新來時,已經是幾天之後了。

一睜眼便看見祁暗累得趴在她床邊睡著了。

第一次求你的時候是為借兵,第二次求你是為救人。

可是有哪一次不是失望而歸。

祁暗,此生我絕不會再求你第三次。絕不。

“你醒了?”

“出去。”

“阿離……”

“我叫你出去。”

“我……”

“你要是不出去,那我出去好了。”離雪掀開被子,就要掙紮著起身。

祁暗心急,立馬給她蓋回被子,“好好好,我出去,出去。”祁暗回頭,見離雪一個眼神都不給他,無奈只好出去了。

“參見王爺。”青英剛要進去,就看見祁暗出來。

“你好好照顧她,有事便派人來找我。”祁暗有幾絲不舍。

“諾。”青英送走祁暗便進去了。

“王妃。”

“青英。”

“奴婢在。”

“我問你,陸沈可還在府中?”

“在。王妃,你……”

“扶我起來,給我梳妝打扮。”

“是。”

一席盛裝,離雪有許久未見過自己濃妝艷抹的樣子了。看著鏡子裏的那個人有一瞬間的恍惚。

離雪摸著自己的臉,“我老了,是不是。”

“王妃正值大好年華,怎麽蒼老。”

“連你也騙我。”

青英帶著哭腔,“王妃。”

“好了。你去宣陸沈來吧。就說,他想要的東西,我給。”

“王妃……”

“去吧。”

青英出去了,離雪自己拿起了那支眉筆,給自己描摹著,時間似乎都靜止了。

她放下眉筆,對著鏡子裏的人說:“你老了,也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她們都是寧願在故事裏沈淪也不願意醒來的人。

☆、哀漠

陸沈來時,離雪高坐在堂上,氣勢逼人。

“青英,你下去吧。”

“是。”青英有些隱隱地擔憂,卻不得不請服從命令。

“參見王妃。”

“起來吧。”

“王妃,可是想清楚了。”

“是。東西就在我身上。我拿不動了,你自己來取吧。”

陸沈雖心有隱約的不祥之感,卻覺得自己身懷武功,更何況以離雪的身體根本威脅不到他。“好。”便走了上去。

陸沈走到離雪前面,“東西呢?”

“你應該知道這東西在我的背上。”

陸沈將信將疑,在走進兩步,慢慢將手伸到她背後。

“額——”陸沈看著自己腹部的刀,不可置信,想去阻止。

可是,離雪將刀再次捅入,全數沒入。然後,抽出,再刺,抽出再刺,抽出,再刺,抽出,再刺……

離雪也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少刀,她只知道自己身上臉上到處都是血,染紅了整個世界。

然後,她將陸沈推到,站起來,一身是血的她即便是在夜色裏也帶著幾分嗜血的妖嬈。她溫順的太久了,久的人們都差點忘了,她也曾是雪山上的一匹孤狼。

要怪就怪你殺了他。

離雪將刀捅入自己的腹部。“唔——”然後倒在陸沈身旁,大呼:“來人啊,救命啊!”

祁暗,我的仇我自己動手,以後,我再也不需要你了。

“王妃。”站在門外的青英本就擔心,一聽見離雪的叫聲立馬就破門而入。

一進去只看見離雪躺在地上已經暈過去了,“王妃。”

旁邊的陸沈已經死了,可是依舊瞪大著雙眼,死不瞑目。

青英急得流淚,大喊:“來人啊!救命啊!”

祁暗趕過來時,便是看見這樣一幅混亂的場面,立馬將趴在陸沈身上的離雪抱起來,“阿離,阿離!”

“宣太醫啊,快宣太醫啊!”

太醫來過後,開了藥,給離雪包紮之後便離開了。

祁暗守在離雪身旁一刻也不敢離開。

阿離,為什麽啊!你這到底是在做什麽啊!

“阿離,你醒了!”

“祁暗。”

“阿離,你可還有哪裏不舒服?”祁暗很是著急。

離雪抓住祁暗的衣服,哭了起來。

“祁暗,我好怕,好怕啊!陸沈他要殺我,他要殺我,就因為我不知他與霜降早就情投意合,沒有將霜降許配給他,許配給了別人,他便心懷怨恨,聯合霜降想要殺了我。”

“阿離,不怕,不怕。”祁暗將離雪抱在懷裏,拍著她的背安撫她。“沒事了,沒事了。”

“祁暗,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離雪抽泣著,靠在他懷裏。

“不怕,不會的,不會的。”

“祁暗,你一定要在我身邊,不許離開我,我好怕啊。”

“乖,沒事了,不怕不怕。”

“那霜降怎麽辦?”離雪小心翼翼地試探。

“來人,傳我令,霜降與管家陸沈心懷不軌,意圖謀害王妃,拖入暗牢,以死謝罪。”

“是。”

門外傳來霜降的喊叫聲,屋內仍舊是一片祥和。

“王爺,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那好,我在這裏陪著你,你睡吧。”

“嗯。”

離雪閉上眼,假寐。

霜降,你該慶幸你手上沒有沾上他的血,不然我不會讓你這麽容易死的。

阿離,如此拙劣的演技你真的以為我看不出嗎。

可你為什麽連演完全程都不願意嗎。

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不過是兩個下人而已,你為什麽要傷害自己。

自那日王爺王妃的感情有了一絲回轉,雖然快要入冬了,但幽雪院的下人們倒是都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只是突然有一天離雪卻消失不見了。

祁暗找遍了整個王府,最後是在王府後山的藏書閣找到她。藏書閣依山而建,前面是聽風湖,因常年有和風作響而得名。她開著窗,坐在上面,拿著酒,墻角邊還倒著些碎酒瓶子。

我本是孤鳥,

奈何得君憐,

與君度年華,

棄我先離去,

黃泉再相見,

彼岸又沙華。

她靠在窗沿上,風輕輕吹過,掀起了她腳邊的裙子。

她便是想給他立一座碑的,可是卻不知道碑上該刻什麽字好,而這個地方於他於自己而言都太過於陌生了,沒有一絲一毫的歸屬感。她想他禁錮在自己身邊太久了,該去看看沒有自己的地方了。所以她將他火化了,骨灰撒在這聽風湖,風一吹,就散了。

我給你報仇了,你可以無牽無掛地走了。

木頭,願你飄落在自己想去的地方。

青英跟在祁暗後面,看著離雪坐這麽高,心中很是擔憂。‘哐’的一聲,離雪手裏的酒瓶就砸碎在地上。“王妃!”

她依舊不睜眼,臉上帶著暖和的笑,“噓!他來找我了!”

從她有記憶開始,他就一直陪在她身邊,不管是以什麽樣的身份,抑或者是為她做什麽事,他都永遠沒有怨言,永遠站在她這一邊。她以為這一次也可以的,她已經為他鋪好了路,只要他回到流離,他就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安享餘生繁華的。

哈哈哈哈哈……可他偏偏這麽蠢,為什麽不走,為什麽要留下來,為什麽要拿命來陪她……

她的身子隨著風搖晃,像是他在撫摸她的身體。他從前想偷偷地摸過一次她的臉,被她暴打了一頓。

羅喻凱,這一次,本宮許了。

祁暗看著她發瘋,臉都氣得紫黑了,手攥得用力攥出了血。

離雪,你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他非死不可,死有餘辜。

祁暗走上前,站在她旁邊,將她另一只手上的酒瓶拿下,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後將酒瓶砸碎,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領將她從窗臺上推出去,‘啊!’離雪突然身體失控,墜在空中。急忙抓著他的手。

“王妃!”

“你不是想下去陪他嗎,那我就送你去。你又何必在這裏擺出這幅樣子給誰看!”

離雪看著他這副瘋魔的樣子,突然之間覺得一點也不怕了,倒是很好笑啊,“哈哈哈哈……”她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松開了他的手,“好啊!”

“你!”祁暗氣得真將她往下墜了一些。

離雪不再驚恐,張開雙臂作飛行狀。

祁暗氣極,真是想將她的手臂都砍下來。他抓緊了她的衣服,一個用力將她拉起,甩進房裏。

他靠著墻壁滑落坐在地上,看著她咳嗽,突然笑了,笑著笑著便有了眼淚,“什麽時候你眼裏什麽人都裝得下就是容不得一個我了。你為了給他報仇願意日日與我溫存;現在你為了他又連命都舍得下,可你怎麽就舍不得給我一個好臉色呢,離雪!”

祁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你心裏為什麽就是再也容不下一個我。

那日藏書閣之事後,祁暗再未踏入過幽雪院。

離雪大病一場,昏睡了許久。

這期間,府裏的側妃侍妾們倒是很得寵,下人們都傳從前嬌縱蠻橫的王妃不守婦道,心裏居然有了別的男人,還被王爺發現了,王爺大發雷霆,從此不再踏足幽雪院,如今這王妃已經失寵了。

離雪近來感覺身子好了些許,已經可以下床走動走動了,吹吹風,曬曬太陽了。

那日,離雪讓人搬了躺椅在亭子裏,曬曬太陽,散散心。

“青英,你說人會有下輩子嗎?”

“有沒有下輩子我不知道,但是這輩子遇見王妃我已經知足了。”

“呵,”離雪低笑了一下,“你啊!”又看著園子裏花,道:“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下輩子,但是,如果有的話,我不想再做皇家人,我只想做個普通的農婦,就是會做好吃的東西的那種。”她的眼角帶笑,描繪著她夢裏曾幻想過的場景。“然後,嫁一個普通男人,他可能不太會說話。可是,沒關系,我可以逗他開心。然後,再生一個大胖小子。”她轉過頭看著青英,笑著說:“最好是生兩個,這樣他們不會太孤單。我和他爹就好好幹活,賺錢養家。”其實啊,我還想遇見他,我想知道他在黃泉路上可還好。

“公主……”青英看著她這樣開心地幻想,有些心疼,不小心便叫出了從前的稱號。

“嗯?”離雪有一瞬間地呆滯,“呵,我怎麽忘了,我生來,就是公主。”離雪的興致有些低了,“其實,我就是有些想家了。”

“……”青英沈默著,不知該如何開口是好。

“也不知道,那顆桂花樹是不是開了,應該還是那樣花香四溢吧。梅園的酒,應該釀好了吧,走之前沒有將它打開,可真是遺憾啊。”

“不知王妃在此,沖撞王妃了,還請王妃恕罪。”白若帶著綠蕓等一行人走過。

“沒事兒。”離雪不想搭理她們,搖了搖頭。

“聽說王妃可是為了一個奴才,大哭大鬧還拿王爺撒氣呢。也不知還有和顏面對著這眼前王爺親種的梅花樹啊!”

“綠蕓!”白若雖是呵斥,語氣卻不重。

“姐姐,妾身可有說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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